第四章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了房间,又躺到床上的。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他们的对话,殿下、红袖、禹州八郡、完婚……还有计划。
齐逍、萧祁,我反复念着这两个极为相似的名字,迷迷糊糊失去了知觉。
我发烧了。
病来如山倒,浅碧为我卸了妆容,尽心服侍,齐逍也整日守在床前,还学着为我炖了川贝雪梨汤。
他喂我喝汤,眼神还是一贯的温柔怜惜,我却不敢信了。
“齐逍,”我叫他,“这汤不甜。”
“嗯?”他不解,“我试过了,刚好,像你做的太甜了。”
“可你以前都说我那个甜度刚好。”我定定的看着齐逍,“除了那晚。”
我想要他个解释,解释一个人的口味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快,解释成阳郡主的贴身婢女红袖为什么要假扮成阳郡主。
还有宿迁说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齐逍却笑得随意,三言两语将话题揭了过去,“我病中嗜甜些,那晚风寒好得差不多,就觉得太甜了。”
“哦,这样,”我浅笑着回他,又说,“病里突然想起红袖了,我在这里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照看郡主不利,畏罪潜逃了。”
然后就又扮成我的样子,被你们送回给李世南了?
两次了,齐逍,你都没说真话,可我还是不死心。
我又说起他的名字,“齐逍、萧祁,这两个名字,真像。”
“是吗?我倒没发现。”齐逍将最后一勺汤喂给我,替我擦了擦嘴角。
“你病着,就不要想这许多事,伤神。”
我答是,借口困了,让齐逍出去,又让他不必来看我,话和他之前说的一样,“风寒易于传染,你不必日日来看我,照顾好自己即可。”
我知道自己没身份也没资格让齐逍告诉我真相,但在听到他敷衍骗我的时候,还是会难过。
我想让齐逍看出我的难过,哄哄我。
可他没有。
听宿迁那晚说话的意思,最近会有大动作,齐逍估计是有事,自那日嘱咐我好好养病后,也真的没来看过我。
浅碧倒是一直陪着我,她和红袖一样,都是性格稳重的人。
病中无聊,我缠着浅碧给我郓都有趣的事,包括但不限于民间传闻,宫廷秘史,诸如此类。
而我自从那天见过齐逍后,化悲伤为愤慨,积极配合治疗,病好的比齐逍快多了。
当然,我知道齐逍那病根本就是假的,房间里那个齐逍也是假的。
病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要来笔墨,在纸上画着梳理图,分析剧情发展并有了以下收获:
1、齐逍就是萧祁,也就是周朝太子,成阳郡主的未婚夫,他计划扳倒雍亲王,夺回皇位。
2、李世南就是小人,裴璟卿和他一伙的,他们妄图以牺牲成阳郡主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而成阳郡主不论和谁完婚,获利的都是他们。
3、有裴璟卿这个狐狸出谋划策,李世南为获取最大利益,与成阳郡主完婚的一定是周朝皇帝,而现在萧祁对外还是生死未卜,为保稳妥,他必会选择与雍亲王联手。
4、成阳郡主要成婚了,但我不是她。
所以分析这么多有个屁用啊!看着没一根箭头指向我本人,但被三大势力包围着的人物关系分析图,我悟了。
还是得跑路。
一时的安稳并不能说明什么,跑路才是硬道理。
我安安稳稳的在太子府待了几天,期间主动去找齐逍,给他做我拿手的红烧小排,又把我绣好的荷包送给他,尽力让他高兴。
毕竟他越开心,我越好办事。
我一天一天数着,眼看到了庆元节,我央求齐逍让我出去看花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齐逍答应了。
庆元节,是周朝特有的民俗节日,我养病的时候浅碧告诉我的,说是会有花灯、杂耍表演,大意就是驱邪避恶、春节前热场子的节日。
因为按齐逍的说法,萧祁是不许他出暮云阁的,他去不了,就让宿迁和浅碧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侍卫跟着,说是保护我。
因着庆元节这天有带面具的习俗,我多求了一会儿,齐逍就没让浅碧给我易容,只给了我一个面具。
临走前,我想跟齐逍道个别,可侍女说他有事,不便见我。
可能人生就是这样吧,没来得及好好告别,便要相忘于江湖。
哈哈,浅伤一下。
实际情况是在迈出暮云阁偏门的那一刻,我就将所有的不舍都留在了门里边,有的只是对自由的向往。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我一直都记着。
因此纵使齐逍又或者是萧祁对我很好,我还是没办法以成阳郡主这个身份待在他身边。
我不是她,我知道。
我没有足够的才情撑起她原有的风华,也不妄想着以自身之力去改变什么。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第五章
街上人很多,我穿梭在人群中,哪儿人多就往哪儿钻,去了好几个摊位,东西都很精致、有趣,但我一个也没买。
虽都是些小玩意儿,但跑路带着不方便,我不舍地将目光从一个簪子上收回来,正准备走,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侍卫却走上前挡住我。
他从一众饰品中拿起那个簪子,付了钱后递给我。
“谢谢,”我接住簪子,向他道谢,他也不应。
有人潮涌了过来,浅碧喊着小心,慌乱中宿迁急忙护住她,我也被那黑衣侍卫护在怀里。
我趁乱摘下他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陌生的脸。
不是齐逍。。。
等等,他的耳垂同样位置上,齐逍也有一颗黑痣。
我呼吸顿了一瞬,幸好戴着面具,他看不到我脸上的表情,我稳了稳心神,照常说了抱歉。
我们被后面涌过来的人潮裹挟着前进,直到他们停下,才发现这里有驱鬼表演。
额,就是喷火表演,圈里站着的人朝哪个方向喷一下,那个方位的人就吓得往外躲。
我故意往表演者身边靠,等他转过来朝我这边喷的时候,我又尖叫喊了起来,一时间引得姑娘们个个状如尖叫鸡。
人群出现短暂的骚动。
我找空子钻了出来。
迅速换了面具,我穿着应景但款式最为普遍的红衣,乍一看去,街上像我一样装扮的姑娘少说也有几十个。
我很快就看到宿迁他们,在接连认错人后,他们没有再贸然揭下别人的面具,我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我快步走了过去,走出一段距离后回头,却看到一身黑衣戴着面具的齐逍还立在原地。
我扭头就进了路边的一个店里。
额,只急着躲人,进去才发现这是间歌舞坊,达官贵人不屑出去和百姓们在街上挤,都在这里醉生梦死。
好一个歌舞升平,安荣富贵之地。
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主意。
寻了个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找钱庄存了钱,又换了些碎银买了胭脂水粉,画了个胎记妆后我去歌舞坊找坊主。
本来打算露一手爵士给她瞧瞧,可坊主根本没有给我展示的机会。
她说以我这张脸便足以。
啊这,也忒顺利了吧。顺利到让我忍不住怀疑,莫不是我在成功没让一口青菜噎死自己的时候,就成功逆天改命,走上开挂主角路。
第一次出逃迷路不要紧,遇见齐逍,好吃好喝在暮云阁个把月时间;第二次从暮云阁出来,又轻轻松松甩开同行的三个人及找到工作解决吃饭住宿问题。
真棒!我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开始了我的歌舞坊生活。
由于本人妆容出尘,过分美丽,坊主说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要求我戴面纱演出。
这个要求简直不要太和我心意。
因此虽然表演时有人起哄要我摘下面纱,一睹芳容,但有坊主在前面挡着,我无所畏惧。
嗯……总体来说,我在歌舞坊生活地还不错,洗衣、做饭这种粗活另有人做(都怪齐逍,把我养的这么娇气),我平日里就是创新编排舞蹈,再跟着练练舞。
白天多运动运动,吃得就稍微比在暮云阁多了一丢丢,晚上睡觉也更香,来歌舞坊近一个月时间,我胖了。
……
可坊主说我这样更好看,让我不要减肥,抓紧编排练习新舞蹈才是正事。
本人目前就职的清韵歌舞坊,作为周朝都城郓都的第一大歌舞坊,需在李朝太子携成阳郡主前来郓都与本朝太子完婚时,献上歌舞,以示祝贺。
好家伙,我是真没想到找了家专业对口的单位就职后,还和旧人旧事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个和本朝太子完婚是齐逍打算以太子萧祁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这样想过不到两天,就有消息称太子已经归府,但情况似乎不大好,隐隐约约有点要跟随先皇去的样子。
我是不信这些的,毕竟我在暮云阁那么久也没见他有事,怎么我出来没多久他就已经不行了。
政治舆论嘛,我懂。
我暗暗祈祷齐逍能如愿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问过坊主知道我是不需要进宫表演的,但我还是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不会有闲心思去想别的,比如,齐逍。
等到了舞女们进宫的日子,我特意拜托了几位姐妹留心下太子,看他到底如何,可左等右等几日都没等到她们。
进去的那一批舞女再没回来。
因为自完婚那天全城戒严,城里有人开了城门,从城外进来大批军队直奔皇宫,拿了雍亲王一众叛贼,拥立太子萧祁为帝。
裴璟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说完这些后,看着我狠狠说了句,“好,很好。”
“萧祁竟为了你,不惜做了这许多事。”
我没听明白,可不等我问,裴璟卿又说,“可再怎么样,还是让我找到了你。”
他恢复了以往的温柔,笑的让人如春风拂面,可我只觉得背后阴森森的。
OMG,原著里的如玉公子裴璟卿竟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他一早就喜欢成阳郡主,奈何有成阳郡主倾慕太子李世南,他便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我被送来郓都又自己逃走。
但裴璟卿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大跌眼镜。
他说,“定疆侯对你有所图谋,太子和我都看在眼里,可他手握着兵权,太子不能开罪于他,娶是不敢娶,只好让你嫁来郓都。”
裴璟卿说的太子是李世南,那个我一直骂他无耻的李世南。
第六章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受,反正不舒服。
看着面前洋洋得意的裴璟卿,我特别想让他也不舒服。
裴璟卿说李世南太蠢,连别人假扮的我都认不出来,傻乎乎地将喜欢的人推远,真是愚不可及。
他很得意自己找到并绑了我。
所以我问他,“你也喜欢成阳郡主吗?”
我始终记得自己不是真的成阳郡主。
裴璟卿说是,并深情款款地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说起,说他是如何如何喜欢成阳郡主,一直喜欢了这么多年。
我看得胃里直犯恶心,穿过来后接触不多,凭原著对裴璟卿印象还好,但现在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我深刻感受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表面上气质出尘,温润学长风的裴璟卿,实际上就是个变态偏执狂,属于得不到就毁掉那一种。
“那你又为你喜欢的人做了什么?”我问他,“李世南推开了她,保护了她,你又做了什么?”
“怯懦胆小又卑鄙无耻,你只会为自己找借口。”
“懦夫。”
呼,果然爆粗口是疏通情绪的有效方法,骂完裴璟卿,我心里畅快了不少。
但忘了狗逼急了跳墙,裴璟卿听我骂完,阴沉着脸逼我喝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没一会儿眼皮就沉得厉害。
在彻底合上双眼前,我恍惚听到阵阵马鸣声。
幸运之神再一次眷顾了我。
又或者说,齐逍才是我的幸运神。
在我彻底昏过去前听到的马鸣声,就是他带着人赶到了。
我坐起来,发现这里是暮云阁的主室,齐逍住的屋子。
齐逍,念着这个名字,我心想他大概是得偿所愿了吧。
浅碧听见动静进了屋,喂我喝了杯水,说李朝太子想见我。
我应了,收拾了下在外厅等他。
李世南来得很快,他面带忧色,问我好不好,恨不恨他把我嫁来郓都。
我道好,又说不恨。
有什么可恨的?我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着他需要在兄弟争权中守住太子之位,不敢行错一步,却又尽力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喜欢的人。
呜呜呜,原来李世南才是爱而不得的痴情男二,我为自己曾经对他一切不好的评价深感愧疚并道歉。
“世南哥哥,”我学着沐晚昭叫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在郓都也确实很好,你不必总为我忧心。”
希望这样能减少些李世南对沐晚昭的愧疚。
他果然脸色回暖了些,叫我晚晚,又问了一些日常的事,最后说起裴璟卿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说会向萧祁求情留他一命。
本人对此保持缄默。
李世南临走前,说他不日就要回去了,问我能不能来送他,我说好,不过来送他的不是成阳郡主,只是我。
“听闻成阳郡主完婚当日遇刺,经查是雍亲王手下所为,意在破坏两国交好,挑起事端后趁乱谋反。”
“两朝太子明智过人,联手平定叛乱。成阳郡主不幸身殒。”
“所以来送你的只是我。”
“世间再无成阳郡主沐晚昭。”
默声听完这些,李世南没再说话,转身走了,但我知道他应该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以后没有了倾慕他的成阳郡主,没有会叫他“世南哥哥”的成阳郡主。
我叹了口气,又想起萧祁来,因为我发现和他撇清关系好像有点难。
故事发展到这里,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不就是中国版的“王子复仇记”,毋庸置疑萧祁就是那个王子。
我一直都没等到萧祁。
闲着没事,我好好逛了逛太子府,逛着逛着就和红袖她们遇上了。
故人相逢,相顾无言。
这么大眼瞪小眼尬着也不是回事,我想着李世南见我的时候说的,也问红袖最近好不好。
“郡主,”红袖叫着我,声音像是要哭,我连忙拉住她的手安慰她。
我说我记着她对我的好,也知道她的难处。
“以后就没有成阳郡主了,你可以像浅碧一样叫我阿昭。”
浅碧在旁边缓场子,连连点头说阿昭姑娘人美心善,让红袖宽心。
这才哄好了人。
心好累,我没了继续逛的兴致,转身就回了我一直住着的那间屋子,东西一应俱全,和我在的时候基本没差。
还是这里的床舒服,躺在床上,周围又是熟悉的环境,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见过李世南和红袖的缘故,我梦到了齐逍,梦里我将那番话和他再说了一遍。
齐逍听完很不冷静,问我又想偷跑去哪儿,他握着我的肩,眼神阴鸷,完全不是平日里气定神闲的模样。他俯身又要亲我,我害怕,喊着他名字就醒了。
“怎么了,我在。”有人握着我的手,温声安慰,我睁眼,看见坐在我床畔的人影。
屋里没有点灯,黑暗遮盖了一切,我倏然生出勇气,坐起抱住他,齐逍还穿着甲胄,咯的我肉疼,但我现在只想抱着他。
齐逍肩膀一怂一怂的,我知道他在笑。
我还知道他是咧着嘴笑的,别问这么黑我为什么能看见,问就是我自己试的。
不信你们自己亲一下笑着的那个人就知道了。
被亲了一口的齐逍非常淡定地松开我的胳膊,卸下身上的甲胄后,淡定地抱着我亲了回来。
并且不是我刚才蜻蜓点水似的亲一下,而是那种能让人窒息的深吻。
我红着脸,喘气的声音在这夜里特别明显。
齐逍问我能不能分半张床给他,我大方地表示这一整张床都可以给他,但齐逍不贪心,只要我半张床。
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往里挪了挪,让他躺上来。
完全忘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饿汉扑食的样子。
第七章
月亮偏移,我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看身侧的人。
这几天他忙的不合眼,一沾床便眼皮打架,我看出他的疲惫,哄着让他睡了。
齐逍握着我的手睡的很安稳。
我则细细看他,看的不清楚,就用另一只手去描摹他的眉眼。
齐逍生得可真好看,高挺的鼻梁,刀削的眉,他薄唇却不薄情,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我陷入了矛盾。
矛盾点在于我想离开彻底摆脱成阳郡主这个身份却又舍不得他。
选择困难症晚期的我,几乎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但真等天大亮,我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我收拾好出去,浅碧正往我这边走,看到我,只说雍亲王余党未消,齐逍让我好生待在这太子府,别乱跑。
他这是听到我昨晚的自言自语了?
我心里想着,回了浅碧往太子府偏门走,那处守卫果然比前两日多,我又去正门看了看,同样如此。
我心安了。
我向来不做无谓的挣扎,鸡蛋碰石头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何况我还没想着真要走,齐逍就派人把门堵了。
插翅难飞。
想到这四个字,我顿时心下放松了不少。可能,不需要我做选择了。
齐逍,他帮我选好了。
我在暮云阁又住了下来,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我住的那间房现在成了主室,因为齐逍也睡在这儿。
齐逍最近都回来的晚,但不论多晚都要来看我,他说我既然不肯搬到他那里,他只好来我这儿。
他来的时候,我多半是睡着了,偶尔醒着,也只是说几句话就睡了,等第二天醒来,又不见了齐逍。
就这样过了近一个月,春天来了。
换上春衫,浅碧和红袖陪着我一起进宫了,宿迁随行。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哪怕文化课成绩不怎么样,我还是知道这一句。
但我不会让自己经“东风恶,欢情薄”这六个字。
宫里戒备森严,没几步便设一处守卫,好在我们一行人并没被层层盘查,很快就进了宫。
齐逍在一棵桃树下等我。
春日迟迟,夭桃灼灼。他一身白衣立在树下,像是误入凡尘的桃花仙,俊美无俦。
齐逍和我讲了个故事。
那也是一个春三月,齐将军府上最受宠的小女儿进宫为皇后祝寿,因嫌宴会无聊,大胆跑了出来,在这棵桃树下遇到了身着素锦的太子。
“后来他们便成了婚,又有了我。”
“齐逍,是我母后为我取的名字,她想我若是不生在帝王家,便可做个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浪荡公子。”
可他偏生在帝王家,不得不担起江山重责。
“阿昭,”齐逍走近,满眼赤诚地望着我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棵桃树下,不过那是冬天。”
“那时我曾答应要带你看这满树桃花,如今也不算食言。”
齐逍看着我追忆往事,我沉默着回忆剧情。
是了,我想起来了,齐逍刚才说的这一段,正是八九年前的成阳郡主随使来周朝郓都,遇到了大她两岁的太子萧祁,他们在树下玩耍作伴,掌权者们则看着他们戏说要结亲。
这又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齐逍问我看到这灼灼桃花,心里可欢喜?
欢喜啊,当然欢喜,只是这太阳晃得我眼疼,不然我怎么会哭呢?
这一哭,眼泪竟止不住的流。
呜呜呜,爱情好伤人,我喜欢的人,喜欢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而原来我所以为的一切幸运,不过是缩在她人皮囊下才有的。
我越想越难过,渐渐哭出声来。
齐逍看我哭的厉害,慌了神,想伸手给我擦眼泪,被我退后一步躲了过去,我让他别过来。
我止住哭,抽噎着问他到底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齐逍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现在的你。”
我怔愣了下,不敢相信他答得这么快,也就这么一愣,就被齐逍抱在怀里。
他眼神促狭的看着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有关生死的大问题,没想到你竟然是为这个哭的。”
我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齐逍忙又哄我,只是可能这次的话烫口,他说的断断续续的。
“我心悦之人自然是你,可若要分个从前、现在,那必是现在的你。”
“宿迁在暮云阁墙角抓到你那次,我就知道你没认出我,也早忘了我,红袖虽是我放在你身边的,可你无事她并不会传信过来,因此我对你也不甚熟悉。”
“这样,我们彼此陌生,倒像是初见,之后便相伴着过了一些日子。”
“那晚我之所以打断你,是因为雍亲王的事未了,我怕那时应了你,会将你牵扯进来,也因此庆元节那天,我亲眼看着你进了清韵歌舞坊,知道你安顿好后才去筹备平叛事宜。”
“我尽力想把最好的捧到你眼前,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阿昭,你可愿同我遍览这锦绣河山?”
无人说话。
我踮脚,以吻作答。
结尾
我真的逆袭了。
从一个开局就被一口青菜噎死的炮灰,成功逆袭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种事,任谁碰上都会从梦里笑醒的好吧。
我就笑醒了,还吵醒了身侧穿着明黄睡衣的人。
“还能从梦里笑醒,看来不能轻易放过你。”他翻身覆上来,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像是能蛊惑人心。
而我就是那个被他蛊惑的人。
蛊惑着任由他的手伸进底衣,周身肆意游走。
而我随着他的节奏,又进入一轮沉浮。
我好似醒着,又好似没醒,只是梦里梦外都清楚的知道,他是我的齐逍。
是我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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